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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散伙饭?!(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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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佑耆第一个垂下头去,其实他早就听说了,这么大的风声,尉迟佑耆怎么可能没听说呢?他只是没想到,杨兼提出来的如此之快。

齐国公宇文宪平静的坐在席位上,相对于尉迟佑耆的神情不宁,宇文宪镇定太多,他淡淡的开口说:“将军无需多虑,已经走到了今日这一步,便算是我现在脱离军营,想必人主也不会放过我了罢。”

宇文宪说的太有道理了,在宇文邕的眼中,他们早就是一伙人了,就算宇文宪现在离开,也不会落得善终的下场,宇文宪是个聪明人,不会做傻事的。

宇文宪拱手说:“愿追随将军!”

杨兼点点头,说:“齐国公请安心,兼自然不会亏待齐国公。”

其他人全都表明了态度,众人不约而同的把目光落在尉迟佑耆的身上,谁不知道尉迟佑耆与小皇帝宇文邕关系匪浅?他们是发小的干系,如果没有杨兼横插一杠,尉迟佑耆如今忠心耿耿的对象,怕还是小皇帝宇文邕。

尉迟佑耆眯着眼睛冥想,突然抬起手来,在众人的注目下,慢慢拿起筷箸,又在众人的注目下,夹起一块芋头,缓缓放入口中,甘醇的芋头,口感软糯,带着鸡肉的鲜香,快速在口中化开,那种感觉仿佛会上瘾……

尉迟佑耆咬着芋头,眼眶突然变红了。

杨兼挑眉说:“小玉米,就算芋儿鸡太好吃了,也不必哭啊。”

其实大家都知道,尉迟佑耆的泪点虽然低,但并不是被芋头好吃哭了,而是因着尉迟佑耆看到芋头,便想到了当时杨兼为自己解围的情景,他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取舍。

尉迟佑耆起初只是红了眼圈,后来直接嚎啕大哭起来,众人都不知该如何安慰才好,手足无措的看着尉迟佑耆。

尉迟佑耆哭的满脸都是眼泪,哭声豪爽的平阳府署外面都能听到,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家发了洪水,哭了好一阵这才收住了眼泪,声音断断续续的艰涩说:“佑耆……愿意追随将军。”

杨兼没说话,只是点点头,尉迟佑耆眼眶通红,似乎有些犹豫,说:“倘或……倘或真有一日,世子……世子可不可以,饶他一命?”

他……

尉迟佑耆没有说出这个他是谁,但是大家心知肚明,可不就是北周的人主宇文邕么?

宇文邕年纪不大,但是手腕狠辣,几次三番想要杨兼的命,送杨兼上战场,又用杨忠做人质,最后还将小包子杨广送给齐人做礼物,这一而再再而三的账,可不只是一笔。

尉迟佑耆一开口,也知道自己是强人所难了。

杨兼眯了眯眼目,淡淡的开口说:“小玉米你多虑了,兼不想要任何人的命。”

尉迟佑耆诧异的看向杨兼,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虽说杨兼和宇文邕并不算甚么“血海深仇”,但是也的确“不共戴天”了,杨兼竟然说他不想要宇文邕的命,这岂不是很奇怪?

不过在座很多人都听懂了,宇文邕乃是周人天子,就算杨兼取而代之,也不能冒然杀了宇文邕,毕竟北周的朝廷需要安稳,而且杨兼这会子刚刚抓住了北齐的天子,绝不能两面被夹击,自绝后路。

杨兼笑着说:“好了,菜都凉了,快动筷子!”

高延宗这才反应过来,抬头一看,何止是鸡腿,最嫩的几块全都被小包子杨广吃掉了,只剩下一些边边角角的部位,连忙大喊着:“我的鸡肉!我才不吃鸡脖子!”

夜色浓郁,笼罩在平阳府署之上,众人哄抢了芋儿鸡之后,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韩凤吃饱喝足,今日还没有练武,总觉得便这样睡去了,实在太过懈怠,便扛着自己的长戟往平阳府署的武场而去。

这大黑天儿的,竟然遥遥的看到武场上有人,一个白衣人影,坐在初冬的烈风之中,衣衫被狂风撕扯的咧咧作响,月色单薄,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大有一种形单影只的感觉。

是宇文宪……

韩凤眯了眯眼目,放轻了脚步,提着自己的长戟走过去,想要从后背偷袭宇文宪,哪知道刚走过去,宇文宪仿佛生了后眼一般,淡淡的开口说:“韩将军后背偷袭,传出去可不是令人笑掉大牙?”

韩凤偷袭不成功,说:“你怎知是我?我已经屏气凝神,也没有半点子跫音,你的眼睛难不成长在脑后勺?”

宇文宪根本没有回头,说:“我的眼睛没有长在脑后,是韩将军不长眼睛。”

“你!”韩凤听他如此直白的骂自己,刚要发火,宇文宪抬起手来指了指地上的影子。

韩凤低头一看,好家伙!他刚才的确屏气凝神,也没有发出一点子声响,但是影子投在地上,拉的那么长,宇文宪根本不需要长后眼,早就看得一清二楚。

而且韩凤的影子很有特点,他手里握着长戟,这种长戟在营中,绝对不会有第二个人用。

怪不得宇文宪说自己不需要长后眼,而是韩凤不长眼,果然是大实话,根本没有骂人。

韩凤与宇文宪并排坐下来,宇文宪淡淡的看了一眼韩凤,说:“韩将军压到我的衣裳了。”

“不打紧。”韩凤倒是很“大度”,也不挪开,宇文宪无奈,拽着自己的衣角使劲抽了两下,这才将袍子抽出来。

韩凤横着长戟,用自己的袖子擦拭,说:“这大晚上的,齐国公不去歇息,怎么在武场上?难不成,想要和我比试比试?”

宇文宪淡淡的说:“韩将军过虑了,只是武场夜间清净而已。”

韩凤笑了一声,说:“没想到齐国公如此透彻的人,也会有心事。”

宇文宪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不见波澜,犹如止水,说:“便是因为没有心事,才有心事。”

宇文宪仿佛在说绕口令,但是韩凤好似听懂了一样。

宇文宪幽幽的叹口气,说:“我与人主,虽不是同母的兄弟,但是素小以来,人主待我不算亲厚,却也不疏远……如今晋阳就在眼前,我心中却毫无心事。”

宇文宪所说的,没有心事,才有心事,就是这个意思。尉迟佑耆因着晋阳的事情,大哭了一场,哭的嚎啕不止,不能自己。相对比尉迟佑耆,宇文宪觉得自己实在太淡漠了,他心中毫无波澜。再怎么说,宇文邕也是自己的兄长,宇文直“消失”的时候,他心里没有任何波澜,如今马上兵戎相见,宇文宪心里还是没有任何波澜。

宇文宪叹气说:“或许我便是这种无情之人,甚么事情于我都无所谓。”

“无所谓不好么?”韩凤说:“是你看得通透。无所谓不好么?人活一辈子,何苦这么烦恼自己呢?”

韩凤挑唇一笑,上下打量着宇文宪,露出一个“邪佞”的笑容,说:“既然齐国公甚么都无所谓,那咱们打一架也无所谓,来来,好几日都没打过了。”

宇文宪被他这话逗笑了,“嗤”了一声,说:“你打不过我。”

“废话少说!”韩凤将长戟一摆,舞的虎虎生风,说:“打过见分晓!”

杨兼抱着小包子回了屋舍,便听到外面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不用猜了,肯定是韩凤“吃多了撑的”,拉着宇文宪喂招呢。

杨兼将杨广柔软的小头发散开,用小栉子给杨广顺着黑亮亮的头发,烛火摇曳着,将平阳的黑夜打得不怎么真实。

杨兼突然发问:“做天子,到底是一种甚么样的感觉?”

这个问题问杨广,真是问对人了,虽然杨广如今只是个四五岁大的小娃儿,但是他的确有做天子的经验。

杨广坐在席上,让杨兼给自己梳头,手里还捧着一碗热腾腾的芋泥奶茶,入夜寒冷,热腾腾的芋泥奶茶与冰镇的口感不同,更加温润。

小包子杨广呷了一口奶茶,肉嘟嘟的唇角挂着奶胡子,沉吟了一声,幽幽的说:“是一种……让你忘记自己是谁的感觉。”

杨兼继续给小包子梳头,杨广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思虑之中,慢慢的说:“无论你是谁,你有多聪明通达,你长了多少个玲珑的心窍,只要坐上这个位置,都会变得身不由己、不择手段,最后慢慢的……坠入无妄的深渊。”

……

晋阳,周军大营。

宇文邕坐镇在周军幕府之中,夜色已经浓郁,但他仍然没有安寝,似乎有些坐立不安。

宇文邕沉声说:“为甚么过了这么久,还没有尉迟佑耆和叛军决裂的消息?你确定将尉迟佑耆是细作的消息传出去了么?”

杨广被抓之时,宇文邕让禁卫传出尉迟佑耆出卖杨兼的消息,但是眼看着这么长时日了,杨兼那面儿却十足和谐,一点子内讧的消息也没有传出来。

“回人主,卑将已经令人传出风声,按理来说……叛军应该、应该听说了流言。”

“嘭!”宇文邕狠狠拍了一下案几,说:“既然风声已经传出去,为何叛军没有任何动静!?”

宇文邕预料之中的决裂并没有发生,一切都非常平静……

“报——!!!”

禁卫冲进幕府,慌慌张张的说:“人主!镇军将军的军队,已经进入平阳!据说……据说活捉了齐人伪天子和大都督段韶!”

“嘭——!!”

又是一声巨响,宇文邕听了这个消息,脑海中轰隆一声,猛地站起身来,直接一脚踹翻了案几,案几滚在地上,上面的文书、印绶掉落了满地,砸的到处都是。

宇文邕沙哑的说:“岂有此理!”

他说着,似乎想到了甚么,说:“去!把大冢宰请来!就说寡人急招!”

“是是!”

禁卫很快跑出去,没一会子便回来了,但是来的只有禁卫一个人,并没有大冢宰宇文护。

宇文邕奇怪的说:“大冢宰人在何处?”

禁卫有些唯唯诺诺不敢开口,迟疑的说:“大冢宰……大冢宰偶感风寒,抱恙在床,不能……不能前来谒见,还请天子恕罪。”

“甚么?!”宇文邕气的浑身打飐儿:“大冢宰甚么时候抱恙?!寡人为何不知?”

禁卫小声说:“就……就是刚才。”

“气煞寡人!!”宇文邕又狠狠踹了一下翻倒在地上的案几,嘶声力竭的怒吼:“滚!!!都滚出去!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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