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春雪12（1/2）

“今天训练时间有些长，所以来晚了。”

继国岩胜一边入座，一边向继国夫人解释。

继国夫人坐于主位，身为宾客的椎名绫与继国岩胜分坐于两边，恰恰好面对面，正所谓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再三躲避还是会在某一时刻目光相触。

席间，继国夫人拿出东道主的姿态，询问椎名绫昨日睡得可好，衣食方面是否有需要增添的。

“都很好，谢谢夫人的关心。”

椎名夫人在椎名绫出生后不久边逝去，所有有关她的点滴都是从他人口中得知，而这个他人其实就是典子。作为椎名夫人的陪嫁侍女，这位老妇人几乎陪伴自己的主人度过人生的每一个重要时刻。

无论是椎名夫人嫁入椎名家的那一刻也好，还是从面如死灰的椎名家主手中抱过拥有主人一半血脉的孩子那一刻也好。

仅有的印象都是通过典子不经意间的真言吐露拼凑而成，因此是模糊而缥缈的。

被病魔笼罩的继国夫人仍能从面孔上辨识出少女时的美貌，经年累月的消磨下只有那双眼睛还柔情似水。

如果母亲还活着的话，又会是怎样的呢？这个想法以不可辨驳的姿态在内心滋生蔓延。

“关于椎名家的事情，我无法多说些什么，但至少……继国家并不会因为你的身份而亏待你。”她说，“听家主说，当初是你的主动愿意成为质子。”

话语间，她用饱经沧桑后疲惫的眼神缓缓滑过继国岩胜，又回到椎名绫身上，“剥离政斗，放在寻常人家，无论是绫还是岩胜……”

“都还只是孩子啊。”宛若叹息的话语从她唇齿间溢出，不再用充满距离感的绫姬称呼椎名绫。

彼时的继国夫人脱离立场，仅仅站在母亲的角度，在病躯之下是柔和温暖的情感，她以悲切的目光注视自己的孩子，既哀叹于他将来的艰辛，又愧疚于无法给予他完整的童年。

椎名绫低头不语，握着筷子的手却收紧，继国夫人的身影有一瞬间与模糊印象中的母亲重合，但只是一瞬间，转瞬即逝。

晚餐后，继国夫人还不忘对椎名绫说若有需要的尽管提出。

对方的关切让椎名绫不知所措，但更加令人无措的还在后头。

原先替椎名绫引路的侍女现下要伺候继国夫人服用药，就在踌躇间，端起杯盏的继国夫人轻轻用勺子拨动药液，热乎乎的液体腾起白气，隔着层白烟，她的面容被热气暖得更柔，“就让岩胜带绫她去往住所吧。”

两个孩子面面相觑，眼底皆是不同程度的震惊，继国岩胜先反应过来，点点头，起身后主动替女孩拉开门，夜风灌入，吹拂碎发。

*

皓月当空，愁云散去。

屋外风大，不少烛火都被吹得熄灭，尤其是在路程的后半段，椎名绫的住所临山，风的势头正盛，连连吹灭好几盏灯。

倾撒而下的月光在走廊上铺设出条规整的莹白色缎带，两人的步子落在上面。

如来时一样，踏碎搅乱那月光。

走在前头的继国岩胜背影半融进黑夜里，远处已经能够看见院落的轮廓，以及在庭院里等候的阿杏。

光顾着看前面，脚下一个不注意，踉跄着就要绊倒在地。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