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上(1/2)
齐如山在后头默默地馋着,寻思着该是多么美味的点心,比白面馍馍不知道好多少倍呢;他一面又想到今儿即将继续啃白面馍馍的各位大人,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邪恶的快感来。
却听夫人温柔清甜的嗓音说道:“看到陛下喜欢,我就心满意足了。”
齐如山心里又想,喜欢,喜欢得紧,谁不喜欢香香甜甜的桂花糕啊。
但若给御书房里各位大人知道了,恐怕他们又得参奏“妖女误国”之类的屁话。
齐如山暗自叹息,自陛下在黎河藏六日上砸了黎河一年赋税换了夫人一笑后,弹劾的奏疏如外头雪花片一样飞进来。
陛下叫他把那些折子在御书房廊下一本一本翻开,但凡是弹劾夫人的,都扔一边去。
这一举后,每个来御书房觐见的大人都能瞧见他齐如山在辛辛苦苦翻折子——陛下这做势,是要全天下都晓得他铁了心偏袒夫人了。
可齐如山却有一丝疑虑——若是真的,那也不该是这般光天化日里做,得偷偷摸摸做,不然这不是更加把夫人推到风口浪尖?
小宛完全没注意齐如山那变幻莫测的表情,而是专注认真地看着姬昼用点心的样子发呆。时间紧迫并未妨碍他姿势优雅,那是贵族门庭里长年累月的熏冶所至,每一动作都恰到好处的好看。
但他只草率吃了两只,便说:“时间太紧,回去迟了那些人怕是要唠叨,孤先走了——”
他说着,摸了摸小宛的脑袋,似乎有些不舍。
而他口中的那些人,即御书房里团团转的朱绂紫绶的臣工们,正在门前翘首以盼。
这其中,一位与谢岸眉目有几分相似的清俊青年双手拢在袖中,向一边另一剑眉星目沉静冷淡的青年肩膀微微一靠,低语:“宫大人,你说陛下怎么还没回来?要不咱们一块去寻陛下?”
宫殊玉淡淡看着谢沉,又移开目光,依然端正笔直站着直视前方龙案后的屏风,屏风所绘松鹤延年图,是先惠王的遗作。
“陛下自有陛下的道理,不需我们做臣子的置喙。”
谢沉觉得无趣,撇撇嘴,直起肩膀,转又向右靠了靠董大夫的肩,笑说:“董大夫素来德高望重,也甚得陛下倚重,董大夫是不是知道什么啊?”
董大夫轻咳两声,说:“谢大人过誉了,老夫什么也不知道。”
谢沉站直后,没一瞬,就又偏了个头,去看背后的宋大夫,说:“宋哥,嫂子恐怕都等急了,咱们一块去寻寻陛下罢?”
宋大夫自那海光盛宴和册封礼宴之后,因为做得很不错,如今升了官,也能同一众世家子弟和贵胄勋臣立在一屋子里。
但他又常为世家子弟气势所慑,不懂得拒绝,轻易就上了谢沉的套路,竟然点了头。
谢沉想,两个人还不太够,得再拉一个耿直的垫背,于是又凑上正皱眉苦相的中军将范大夫。这近来西北不宁,比陛下还吃不下饭的估摸着就是范大夫了。
他心知这位范大夫最刚正不阿,外头走廊下堆的许多折子就是齐总管拣出来的范大夫的弹劾折子。
范大夫最近为着筹措粮草之事已经焦头烂额,这个节骨眼上对谢沉的提议未加细思,立即答应。
谢沉是何等鬼灵精,说是寻陛下,他猜到八成是陛下那位备受宠爱的凝光夫人在,他是怀着八卦之心前往一探究竟。
海光盛宴和册封礼宴他都因病未出席,错过了一赏坊间里绝世美人风姿的机会,一直就听同僚说夫人如何如何好看,心中大大地抱憾。
黎河的事情他当然已知道,——但谢家如今表面拿一层纸糊了个样子,内里早已经分崩离析,姑姑偏心谢岸那小子亦不是一天两天了,他谢沉却也犯不着为了那些个人败坏自己大好前途。
谢沉的爹是谢家老五,早在姑姑那件事后便分了家。谢沉几个兄长日日沉溺声色犬马,谢沉却是歹竹出好笋里那一颗顶好的笋。
年少时他就站在陛下这边,赌对了,如今他坐在选任官吏的中尉的位置上,年纪轻轻,位高权重。
谢沉笼着袖子,宽大朱袍飘飘,路上对宋大夫说:“宋哥,依我看,陛下一定是去见凝光夫人了。方才我可见到门外有人影,听到齐如山齐总管说话。”
话是对着宋大夫说,宋大夫只讷讷几声,却给一旁范大夫听得一清二楚的。
范大夫眉头一扬,高声道:“什么!?”
宋大夫吓了一跳,倒是谢沉还能嘻嘻哈哈说:“哎,范大夫别激动,下官也就是随便说说的。”
范大夫也是三公五老中的一位,对于三年前宫变,比谢沉门清。
他当然以自己的心来揣度陛下的心,说:“陛下三年前何其英睿果决,现在却一头栽在薄家那妖女身上,实乃国之不幸,国之大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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