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山（1/2）

白鸳生的圆脸杏眼，一见秦缨便拉住她的手，“县主，您没事吧，吓死奴婢了！听说崔姑娘淹死在荷花汀里了，奴婢生怕县主也出事。”

原来是担心她，秦缨安抚两句，又问：“你们在外面都知道了？”

白鸳点头，“我们都在垂花门外的倒座房里，本是不知的，只晓得园子里出了事端，府中还报了官，见官差来了，我们都急死了，可伯府的嬷嬷们不许我们乱走，直到刚才——”

“伺候崔小公子的嬷嬷抱着他进了后园，她刚进来，张姨娘便追到了园门之外，她被守门的嬷嬷拦着，很快便在垂花门外闹了起来，说小公子年纪小，根本不能近死人之身，她哭天抢地的，等嬷嬷抱着小公子出来，便要去抢孩子，如此闹得越发大了，我们才知道，原来是崔姑娘被人害死了……”

秦缨连忙仔细回忆，“张姨娘，便是小公子的母亲？”

白鸳苦着脸点头，“正是，听说当年张姨娘生下小公子后，他便被抱到了夫人跟前，后来一直养在夫人膝下，伯爷也愿意将他当做嫡子养着，将来好承爵，就是苦了张姨娘，这几年若非逢年过节，夫人绝不让她见孩子。”

这在古代的侯门深宅也不足为奇，秦缨点了点头，“那你是如何进来的？”

白鸳道：“赵家世子不是来了吗？奴婢搬出侯爷的名头，这才让她们放奴婢进来。”她说着，畏怕地朝西厢看了一眼，“县主，我们赶紧走吧，沾上人命官司可了不得，时辰也晚了，再不回去，侯爷该担心了。”

秦缨反握住她的手，“现在还不能走，崔婉死的古怪，我也是嫌疑人之一，若现在走了，可就说不清了。”

白鸳嘴一瘪，怯怯道：“您又想为崔世子做什么？”

秦缨哭笑不得，但她明白原身从前的行径太过大胆，给众人留下的印象必定万分深刻，她不着急解释，只往映月湖的方向看，“倒不是为他，是崔婉死的可怜，我得看到底是谁害了她，这样一个杀人凶手藏在我们之中，想起来便觉可怖。”

白鸳一想，似是有理，“那我们等着吗？”

“不，我们去湖畔看看。”

秦缨转身往映月湖走，白鸳忙跟了上来。

夜色之中，映月湖畔一片灯火通明，龙翊卫与京畿府衙衙差在各处搜寻，一时看不见谢星阑的影子，她略做思忖，“你可知今夜带着龙翊卫来查案的谢钦使？”

秦缨脑海中和谢星阑有关的记忆不多，便只能去问白鸳，谁知这一问，白鸳面色微变，“您说的，是谢将军府那个养子？”

秦缨见她表情不对，低声道：“是他，他有何古怪？”

白鸳拧紧了眉头，“今夜来的竟是他吗？您不知，这半年来，外头与他有关的流言蜚语可不少，说正月里他生了一场病，差点失心疯，那之后，他性情大变，不仅遣散了一部分家臣，还将他的养母气的病倒在榻，不仅如此，他连陛下给的差事都能推辞，哦对了，半个月前，他把定北侯家的小公子狠狠揍了一顿，事情还闹到了陛下跟前……”

秦缨讶然，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个都不是此时的谢星阑能做得出的，她忙问：“他半年前得了什么病？”

“这可不知道，不过坊间有两种流言，一说他被人下毒了，二是说他想和段家二公子争金吾卫右将军之位却未争过，这才魔怔了……”

谢星阑仇敌不少，被毒害是有可能，为了争权夺利而执迷不悟，也极有可能，但为何，与原文的剧情发展不同了呢？

“找到了找到了！”

秦缨正百思不得其解，一道喊声骤然响起，她抬眸去看，竟是映月湖东侧的假山处传来了衙差的声响，她心底一动，忙朝假山赶去，还未到跟前，却撞上了从西面来的谢星阑和崔晋。

双方照面，崔晋有些意外，谢星阑沉沉看了她两眼，径直转去了假山之后。

秦缨硬着头皮凑了过去，她知道，很快所有人都会觉得她十分异常，但为了案子她顾不得那么多，更何况从前为了崔慕之，原身荒诞离奇的事也没少干。

假山后，赵镰正对谢星阑禀报，“这里发现了一道拖痕，还有几点血迹，从假山口到水边，皆是青石延伸而下，只水边积了些污泥，留下的痕迹很明显，并且县主说，崔姑娘的裙裳磨损严重，那就必定是被这石面磨出来的，伤人的卵石还未找到。”

火把照耀着，水边污泥处果然有一片杂乱痕迹，谢星阑站在洞口看向湖里，“现在天色昏暗，明日一早派人去水里捞，凶器多半被扔下水了。”

赵镰应是，谢星阑又看四周，这时赵镰道：“刚才问了府内的小厮，他们说这假山有三条小道，一道是谢钦使从西面来的那条小路，是从外面绕过来，还有两道是从假山石洞之中穿出来的，洞内弯弯绕绕岔路不少，识路者也要走半炷香的功夫。”

这假山奇峰怪石错落，有四五层楼台高矮，山顶上有古松回绕的凉亭名为卧云，洞内则险道纵横，迂回曲折，崔晋站在一旁道：“这意思，婉儿是在此处被谋害的？”

谢星阑颔首，又道：“说说这假山石洞。”

崔晋望着波光粼粼的湖水，有气无力地道：“这假山乃是一位宫中御用的造景工匠设计，已经三十多年了，假山内小道极多，还分了上下几层，映月湖的活水也是由底下的暗渠从此处引入——”

谢星阑仔细去看湖水，这一看果真发觉湖底有暗流涌动，“人刚死的时候，尸体是不易浮起来的，可此处暗流比别处都大，所以才将崔婉的尸体冲到了对面的荷花汀里。”

一切都有了解释，此地是第一案发现场无疑，可谢星阑目光微利，“只是，今日除了陆柔嘉之外，所有人都到过此处。”

他目光一转看向秦缨，“林潜几人的证词里说，县主也来过，那县主来的时候，可曾发觉异样？”

秦缨正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之中，今夜崔婉走后，这假山陆陆续续来的人不少，都是为了洞中奇景慕名而来，但崔婉，竟是在此地被杀，难道他们当中某一拨人过来的时候，凶手正在行凶？

这念头令她背脊一寒，她忙道：“我是跟着崔世子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