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二章 朝堂的笑话(1/2)
皇帝病后第一次上朝,没有持续太长时间便先离开,但大臣却并未就此离去,他们还要在宫里处置一些朝务,并由皇帝派人监督。
文华殿内。
早就摆好了不少的案桌和软垫,众大臣可以坐下来处理和商讨这些事务,有很多已经积压很久的,三四个月和半年左右积压的事务为常态,有很多事情大臣都以为皇帝给遗忘了,谁知道也只是留中不发。
李东阳过去跟户部尚书佀钟讨论了很久,回来时没人跟着,在场之人也刻意跟他保持距离,以便他能去跟刘健单独商讨事情。
李东阳将一份并不算是奏疏,只是陈报的书折,递送到刘健面前,道:“去年内府增加白银二百多万两,开销达到一百二十六万两,也算是创了过去几年之最。”
“哦?”
刘健对付内府的开销一直不太清楚,闻言不由拿起来看过。
李东阳注解道:“半数以上是从海外带回来的,具体是从何处掠回来的,外人并不知晓。倒是听说开春之后再派船出海,还能带回来不少。”
刘健脸上带着几分担忧之色道:“白银突然增加,只怕会带来物价腾贵。”
虽然这时代还没有一些经济学的概念,但货币增发所带来的通货膨胀理论,在这些传统文臣心中,也是有个大致轮廓的,作为治国之臣,如果连这基本的道理都不懂,那他刘健也不用混了。
“说来也奇怪。”李东阳道,“内府增加的开销,除了基本的修造殿宇、道观之用,剩下的都是用在军需开支上,尤其是大批采购了军粮,甚至还在西北收购了不少商贾开垦种植出来的粮食,但就算是这样,今年冬天粮价仍旧维持在较低的水平,没涨反倒是降了。”
“是吗?”
刘健也不由皱眉。
虽然内阁大臣等于是没有正式头衔的宰相,处理的都是国事,但本身内阁大臣并不与普通百姓的生活直接挂钩,关于市井粮价等事情,他们也只是听别人讲,并不会亲自去查看。
李东阳又拿出一份,递给刘健,刘健随即也打开看过。
“这是东厂呈报的,北方各地粮食价格,从去年春荒之后的对比变化,各种作物的价格上面都有,就算不清楚几分真几分假,但跟户部那边问过,基本与实际情况没有差别,而且秋粮之后总结的,去年也不算是风调雨顺,各处闹灾荒的情况仍旧常见,但在赈灾幅度上并未削减,但就是年底……府库存粮还有所增加。”
李东阳说完,而已在等刘健给出意见。
刘健道:“若是地方官为掩饰灾祸,粉饰太平,以至横征暴敛的话,不可接受,应当彻查。”
“无从查起。”李东阳道,“可能是过去几年的存粮,都在去年放出来,这可能会带来春荒之后的粮食价格。难说。”
仍旧没有头绪。
明明粮食没有丰产,皇帝从海外带来那么多白银,本来应该导致通货膨胀,毕竟粮食价格是最直观的表现,但结果却是粮食价格不升反降,百姓生活平稳,也没出现横征暴敛,甚至是朝廷强行纳粮的情况。
一切都显得那么不合理。
“再查查。”刘健也没什么意见,只能是保留意见。
李东阳点点头道:“事还是要查的,目前还有个消息,就是开春之后,张秉宽将会在永平府等地推广新的粮食作物,这件事可大可小,陛下已经准允,并且不打算通过朝廷来决定。那要不要……”
这意思很明显,我们要不要死命抗争,不允许张周乱来呢?
刘健也没有给出准确态度。
二人沉默之后,刘健突然问道:“内阁这几日没见过张廷勉的上奏,你今日可有见过?”
“也未曾。怎么……”李东阳本想问,为什么突然这么关心张老头?
刘健道:“西北的事情上,他可说是做了一手好文章,先是参劾马仪,带动参劾王守仁,让人以为他独树一帜,或是掌控全局,到头来却是个笑话!他儿子却是跟着马仪出征草原,还立下军功,现在居然要论功行赏,这是何道理?”
刘健也恼了。
当初要不是看张懋极力参劾马仪,内阁也不会那么笃定西北的战事已休,也就不会在谢迁的问题上出这么大的纰漏。
而眼下刘健手上正拿着皇帝给发下来的论功行赏的册子,今天众大臣移步到文华殿商议事情,也主要是商量怎么给有功将士论功,刘健想到自己被张懋晃点,自然心里很气愤。
李东阳对此事倒显得很平静,道:“张廷勉看似深谋远虑的老狐狸,但在大是大非的事情上屡屡贪小失大,先是坐视张秉宽崛起,而今亲自领兵仍看不清楚局势,可说是老糊涂了。这会他就算是知晓草原的捷报,又能做什么?灰溜溜装做什么不知,或就被人遗忘,这会他越是跳脚,越容易被人抓住把柄,这种人……唉!不足与谋!”
刘健道:“陛下此番留他在西北,摆明是要他好看。他既然不忍心将这脓挑破,那我们就帮他一把。回头再寻人,一定要暗地里找寻,去参劾他无所作为老迈昏聩。”
李东阳笑道:“这不成了痛打落水狗?”
刘健面色带着几分狠辣道:“他不落水,落水的就是我们!这种人……太平窝里蛮横久了,见不得风浪,就算他想激流勇退,我们也要往前推他一把,都督府的恩怨矛盾,不是他想罢休就能罢休的。”
“嗯。”李东阳点头。
似乎在对待张懋的问题上,二人是能完全达成共识的。
……
……
宁夏,花马池。
张懋坐在那,一脸淡漠的神色,而眼前钟德才还在宣读详细的战报,有部分还是张锐亲自写的,至于一旁的柳景简直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嗯嗯,说说吧,脸都丢到姥姥家去了,现在吾儿都带兵退出草原,跟大同的兵马汇兵一处了,总不会再有什么意外了吧?你们说说,老夫继续装聋作哑,别人就会把老夫那点丑事都忘了吗?那个谁,你不是很能耐吗?参劾这个参劾那个的,老夫以后还有脸面回京吗?”
张懋并不认为这错误是自己造成的。
他当然要赖着给他出主意的柳景,这会他恨不能扒了柳景的皮。
柳景也是一脸苦恼,叹息道:“公爷,您不都已经怪责过了吗?今日怎就还旧事重提了?咱不都想好办法来找补了吗?”
“放屁!”
张懋一拍桌子,身子腾地站起道,“老子辛辛苦苦半辈子积累出来的名望,就这么一朝丧,明明吾儿打了胜仗,别人却好像笑话傻子一样笑话老子,还让老子感谢你不成?也就是老子现在还有重任在身,不然早就该找个地方弄跳绳子挂上去自我了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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