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规与矩（2/4）

神明如此的崇高，怎么会愿意听从一个凡人确立的规矩？

宙斯都没有因为他的狂妄而惩罚他，反而说什么让众神来看看，恐怕是把他当成一个乐子了吧？

路漫漫，苏尔伦看不到未来，但他也不是一无所有。

他的心中，所怀有的，唯有一点——坚持！

“因为这是你要做的事儿，我相信你。”

阿塔兰忒直球打起来没完没了，她双眸一眨不眨的盯着苏尔伦说道：“苏尔伦，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是啊，想要做到这种程度，可不只是喊喊口号就能成功的。”

苏尔伦低头沉思，他喃喃自语道：“所以，我需要一个模板，一个被众神认可的模板，让神明亲自看到人类的选择，从而配合人神的治世……”

“我不是要与众神对抗，而是要寻求与众神的联合。”

神明是希腊的真正统治者，是无处不在的蛛网，众神的触须蔓延到希腊的每一个角落，正片希腊神域，绝不存在神明无法涉足的领域。

除了全能神宙斯以外，没有任何一位存在可以与众神对抗。

苏尔伦的主张若是被众神联合抵制，那他想要做的事儿就一定做不成、办不到！

但，神明并非人类——

凡人之中的皇帝与权贵，会为了保住自己的身家性命无所不用其极，最终，非得闹到一个阶层，以武装自身的手段，暴力的推翻另一个阶层，这件事儿才能有所了结。

可神明不同，他们具备很强的责任感，认为神有引导并保护人类的责任，如果苏尔伦的主张能够让神明认可，那么众神配合他也未尝不可。

毕竟，神爱世人，神明对人类抱有满满的爱。

众神之间，或许主张不同，但共同点却是尽皆爱人。

苏尔伦的眼眸，看向了这承载了五十名英雄的阿尔戈号。

“塔喵，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是么，苏尔伦，那我可真为你开心。”

——

阿尔戈号依旧在不徐不疾的航行，从希腊到拥有金羊毛的科尔喀斯，需要跨越三片大海，船上的食物很快就不够了。

看着即将靠岸的船只，苏尔伦开口说道：“诸位都是希腊的英雄，可知世上有着一把衡量公义的尺，名为——法律！”

所谓法律，只不过是一种抽象的概念，说是规则、规矩也未尝不可。

而规与矩，是世间最强大的东西，因万物都在规矩之中。

作为规矩的具现化，法律与正义的女神，正是宙斯的第二任妻子忒弥斯。

律法一直都有，甚至希腊的律法还很完善，只不过这种东西看看就行了，后世现代的国家那般文明开化，依旧有‘厕纸法’这种东西。

希腊的英雄，就算是赫拉克勒斯这样道德水平在平均线之上的人，也是从来都不遵守约束凡人的律法。

赫拉克勒斯用来制约自己行动的尺，乃是自我的道德，一直以来接受的教育和周围的环境结合而成的三观，却不是法律和规矩。

至于他的道德如何，那就见仁见智了。

“和你们这群法外狂徒，讲述那些繁杂冗长的法律条文没有任何意义，你们出身的各个城邦，也有不同的律法，其中自相矛盾的地方，讨论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苏尔伦，你到底想说什么？”

伊阿宋乃是八面玲珑之人，心思最为活络，他隐隐察觉到苏尔伦要说什么，但却只能硬着头皮说道：“你现在闭嘴，不要继续说了，船上还有你的一个位置。”

“我只与你们进行最简单的约法三章如何？”

苏尔伦没有理会伊阿宋的威胁，他看着船上的所有人，似笑非笑的说道：“杀人者死，伤人者刑，偷盗抵罪……”

“不要说我没有提醒过你们，若你们中有人无视我的警告，触犯了此三条——”

苏尔伦背后的黄金至高天闪烁着神代的辉光，他的神色变得威严，气度恢弘且神圣：“敢有不谐者，吾击之。”

若是连这一船的英雄都管不了，还谈什么和众神交流，给众神立规矩。

这一船的阿尔戈英雄，汇聚了全希腊最强的英雄，正适合作为苏尔伦的试点。

若是能够降服他们，就足以降服整个希腊。

苏尔伦明晃晃的威胁，以及那好似达摩克利斯之剑一样，悬挂在所有人头上的危机，令所有英雄都难以忍受。

他们对苏尔伦的不满终于达到了顶峰，他们纷纷叫嚷道：“伊阿宋船长，将苏尔伦赶下去吧，他跟本不配与我们一同航行，他也不配分享这被众神所瞩目的荣誉！”

众所周知，阿尔戈号的远征，一定会被赫拉与雅典娜所注视。

而对于这些英雄来说，即便只是被神所注视着，那也是一件值得铭记的荣誉。

但他们却不知道，他们梦寐以求的荣誉，却只是苏尔伦的日常，他哪天不被神明所注视着了，那才是奇闻一件。

甚至这些英雄们都不知道，若是想苏尔伦赶下去，这艘所谓的阿尔戈号，还能不能继续航行？

一时间群情激奋，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英雄全都激动的挥舞着手臂，要求将苏尔伦赶走，剩下的那几个半神英雄自持身份，虽然没有开口，但无形之中的沉默，就等于是表达支持。

态度是心的面具，几十人对一个人口诛笔伐，你不开口本身就是自己的态度了。

苏尔伦眯着眼，丝毫没有因为这些人的联合而感到畏惧，反而，他的态度越发的轻慢，甚至已经朝着轻蔑而去了。

猛兽总是独行，牛马才会成群。

伊阿宋一脸为难，倒不是对赶走苏尔伦一事感到为难，只是他已经敏锐的察觉到苏尔伦脸上挂着的轻蔑，这个男人是真的没有把这整船的英雄放在眼里。

伊阿宋在心中计算，如果与阿塔兰忒、苏尔伦起了正面冲突，他们要死多少人才会获得胜利？

不知道，这是一个无法计算的数据，但伊阿宋可以知道的是，如此一来，他的远征、他的荣誉、他的史诗……

连同他想要夺回来的王位，全都会付诸东流。

所以——

不能火并，绝对不能因此而火并！

就算真的要大打出手，也要等他夺回王位再说！

如果能和平解决的话……

伊阿宋搓着手，舔着脸说道：“苏尔伦，给我个面子好不好，大家能在阿尔戈号上齐聚一堂，这难道不是神明祝福的缘分吗？”

“你又何必因为那些凡人而与大家发生摩擦与矛盾呢？”

“你不是凡人吗？”苏尔伦并不给伊阿宋面子，他指着伊阿宋说道：“难道你认为自己是神明？”

“我当然不是神明——”

“既然不是神明，那就是凡人……”苏尔论盖棺定论，旋即嗤笑道：“所以，你们这些‘低贱的凡人’，也把凡人们分为三六九等了吗？”

“你们是以什么身份和理由，给人类划分阶层？”

苏尔伦的口才相当不错，他说话条理分明、逻辑自洽：“若以武力，如今我比你们所有人都强，我是否可以划分你们的阶级？若以智力，你们这样四肢发达的模样也不像是脑子胜人一等……”

“你们不会是双标吧，自我之下三六九等，自我之上人人平等？”

苏尔伦实在是内外兼修、文武兼备的存在，不管是吵架还是打架，都是无敌的存在，堪称是究极生物！

“所以，你们的意思我明白了，你们所有人都不想与我约法三章，对吧？”

苏尔伦看着伊阿宋等人，伸出一只手，说道：“好吧，最后还是只能用你们这些猴子能听懂的唯一语言咯？那么，你们可以来了！”

“击败我——让名为苏尔伦的‘幼稚鬼’、‘天真的稚童’、‘不自量力的小孩儿’，知道这个世界的残酷。”

“或者答应我的条件，你们所有人，都要遵守我的规矩，给我约束自己！”

“苏尔伦！”

伊阿宋恼怒的看着他，说道：“你顽固的像头牛，愚蠢的像只驴子，我们是充满了荣光的英雄，我们在进行着一场充满荣誉的远征……你，只是我们中的一员，你，凭什么要约束所有人？”

“即便是神明，也不曾对人有如此多的束缚……”

“神明亦尊重人的天性，苏尔伦，你想要与人性为敌吗？”

苏尔伦轻轻舒了一口气，他对于伊阿宋几乎撕破脸的谩骂没有丝毫动怒，他依旧用着那俊美的脸，平静的说道：“人性善恶兼备，一时难以辨别，神明爱着人类的善，也会包容人类的恶。”

“我无从评断神之爱，孰对孰错……但我现在告诉你，伊阿宋，神明对人类太过宽纵，也太过包容了，这是错误的！”

世间之爱，无过于父母。

即便是父母爱护子女之情，依旧会有严厉苛刻的一面，在子女犯错之后，深明大义的父母都会给孩子一个印象深刻的教训，让孩子认清正确的道理，成为一个好人。

没有哪家父母从一开始，就希望孩子是一个充满劣根的恶人。

但神明不同……

神明具备家长对孩子的爱，但却太过于缺少威严，只有在凡人触犯到神明的神职领域之时，才会对等惩戒，但那更多的像是一种工作，而不是长辈对孩子严厉的爱。

因为在大部分时间，神明都会顺从并且回应凡人的要求。

苏尔伦继续说道：“你们是英雄，可以依仗自身强大的力量对普通的村民生杀予夺，在高兴之后也可以恩赐般的帮助他们解决一小部分问题……”

“若，你们认可这样的道理——”